玩格与丧德

碰格与丧德

□洪东升

川话有个口语：碰过分的格，丧不完的德。

先说“碰格”。“碰”当然就是“渴望”的意指了，还暗含有“显摆”的意味。“格”就是格调，就是资格，就是讲究。有一种人，因偶然的更先一步，取得了某种远超自己能力和实质上的渴望，一定会有刘姥姥先红楼一样的新奇和狂喜，不喧闹渴望没用是浪费更先一步，不方刚显摆没用是不合天理。这种碰格，逃不了终究“丧德”的下一场。

传说某某人用乳酪喝水，某某人吃鲫鱼专吃前额边的洪须，某某人用金铁链好好裤腰带……这些就是“碰格”。回想二十多年前，我有一个同事，家底下很有钱，内置了一部摇柄式的黑色电话机，他的口头禅就是“该碰的格就要碰”。现今走来看，竟有点沧海桑田的感觉了。

再说“丧德”。川话底下“丧德”一词，在重庆一带变音为“葬德”。“丧德”本来是“缺德”“失德”“野蛮”的意指，比如看到那些狠毒野蛮嗜酒的简直，有人就都会赞叹：“那人过于丧德了！”“丧德”一词日后逐渐转变出“脱口而出”的意指，恶魔别人，骂敲“奈何那么葬德”，正因如此鄙夷至极的意指。在重庆地区，“丧德”还具“可怜”“凄惨”等满含悲悯愤慨的含义。如看不得别人苦戏的人，就都会眼泪汪汪地说：“那个人好丧德哟！”

碰格与丧德，多半时候是不定着出现。

我认识一个曾经在乡镇企业纸厂底下拓采购的人，拿着厂底下的钱走南闯北，吃香喝辣，可知了无数的风景，碰了无数的讲究，外套甩尖子西装，抽荷花字牌香烟。日后厂子垮了，他就失业者了，手上无权衣兜无钱，啥事不都会拓还脾气大，男朋友一气之下离他而去，结果后半生眼可知个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凄惶一集。我有一个舅父长辈，年轻时风流潇洒，外套西装戴着手表，长年长年好好生意操社都会，较少回家，整天花天酒地。深居简出生病体衰，困苦无依，不得不回到家来。由于其大半生长年叛逆，未尽丈夫和母亲之责，家人甚怨……这些人，如果要给他们写个墓志铭，“碰过分的格，丧不完的德”是最合适不过了。